C10.基础符咒课(下)

C10.基础符咒课(下) #

何逐荣举手喊道:“先生,我想试试!”

宇文进酒示意她上来。何逐荣大步迈上台,高高绑起的马尾辫在脑后摇晃得好不威风。

她拿着自己的空白符,却并没有接过他递给她的小毛笔。“我可以用其他方法画符吗?”

“你觉得可以就试试。”

何逐荣在讲台上站定。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,夏禹在台下也跟着她一起屏住了呼吸。

符卡被她夹在右手食指与中指间,她将其举到眉心,无名指与小指微曲,凝神聚气。卡面上的符号隐隐泛起浅红色的光芒,似乎在努力响应她的命令。

“静。”

何逐荣睁开眼,“静”字就这样一笔一划依次浮现于空白的卡面上。即便速度极慢,“静”字的最后一笔落成时,浅红色的光团化成了一束瘦弱的光点,陡然冲向目标对象。

牵牛花话筒在符咒的感染下伸了个懒腰,便再没动静了。符卡上的字又一笔一划地消退,直到变为最开始干干净净的空白符。

宇文进酒微微点头:“这位同学提前预习了口令结符。她展示了标准结符方式其中的一种,大家可以参考。”

火系有人带头鼓起了掌,也有金系的男生在吹口哨,台上的何逐荣一脸受用。

姚心烛一边鼓掌一边对夏禹耳语:“没看出来荣荣这么用功哎,才开学第二天就懂这么多了。”

夏禹一副在意料之中的表情:“你当人家一顿吃三碗饭是白吃的啊。火系的人在各方面都挺要强的。”

有个水系的同学在台下提问道:“除了用口令结符之外,用笔写符也可以的吧?”

“没有印刷机的速度就别用这么费时间的方式,口令结符是最常见的做法。”宇文进酒重新拿了一张空白符,“接下来我要教你们基础符咒,二十四节气。都会背吧?”

“春雨惊春清谷天,夏满芒夏暑相连;秋处露秋寒霜降,冬雪雪冬小大寒。”

孩子们齐声背诵着,似乎所有人都将这段诗烂熟于心了。最后一个字结束,偌大的教室里还回响着稚嫩的人声。

“很好。”宇文进酒拂过卷轴,上面出现了二十四节气的板书。

他回身将三张符卡往空中挥去,它们立于空中,形成了一个规整的三角阵。

“立,春。”

第一张符携带了一股暖风,那风飘向教室的左侧,墙壁上顿生一大片嫩黄色的迎春花。

“谷,雨。”

第二张符有着湿漉漉的青草气息,教室的右侧天花板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,淋湿了坐在靠墙边的几个同学。

“霜,降。”

第三张符寒气逼人,离它最近的一个打瞌睡的同学被强劲的冷风吹醒,风沿着他那一列的座位吹到教室的后方,所过之处结了冰霜。

学生们全都傻眼了,宇文进酒穿过空中悬浮的符咒阵,走下台来。“我只演示了二十四节气中的三种,大家自行发挥,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。”

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,孩子们拿着空白符跃跃欲试。

“荣荣你教教我,那个手势是怎么做的?”姚心烛跪着挪到何逐荣的蒲团边上,夏禹和葛子闲也跟着凑过去。

“白,露。”何逐荣用一张新的空白符演示了一遍,地板上冒出了几粒微微颤抖的水珠。

葛子闲学着她的模样,闭上眼念道:“芒种,芒种,芒种……”

“你这是念经,不是结符。”夏禹拿着自己的空白符,念道,“大,雪。”

他的指尖迸发出淡蓝色的光,符卡被掀动,逆时针转着圈儿向上飘,碰到天花板的刹那,白色从一个小圆点蔓延开来,深棕色的天花板被一点一点冻成了纯白。雪花先是在一小片范围内落下,慢慢地慢慢地,整片屋子都开始落雪。

孩子们纷纷惊异地抬头观看,有人伸手抓住了一朵雪花,放在手里看它慢慢融化:“是真的雪!”

宇文进酒仰头看着正在下雪的天花板:“是谁用了大雪?”

九组的孩子们早已惊呆了,包括夏禹自己。姚心烛回过神来拽他的袖子:“喊你呢。”

“我。”夏禹站起来举起了手。

“水系的同学。不错。”宇文进酒的目光投过来,“有提前预习过吗?”

夏禹摇头说:“没有。”

“你很有天赋,以后多加练习。”他说着将目光投向四周,“其他人不必着急,水系的人天生对雨雪的控制能力更胜一筹。”

有人提问道:“我们只练符咒吗?不会练剑吗?”

“对初级灵师来说,符咒是施展灵力的主要媒介,基础符咒课是一级新生最重要的课。”宇文进酒转身走向讲台上,“校内禁止个人携带尖锐刀具,武器陈列馆里的所有东西也都上了锁,只有任课老师有权限打开,别打这些东西的主意。继续练习,不要分心。”

姚心烛把视线从讲台上收回来,看着自己手里的符。

当初他们的灵探毛老师就是用这样一张小小的纸片,打动了三个早就不相信奇闻异事的大人。他所施展的所谓“花开符”和“睡眠符”应该也是通过这种小纸片,而不是她想象中威风凛凛的法器。

穹上和她的想象中有一样奇妙的事物,也有不如她想象中狂野,反而要渺小得多的地方。要是让穹下的人们知道了这些细节,那些故事书和漫画书也要大改特改了。

不过现在她摸不着头脑的是,到底是她看轻了一张符卡所蕴含的灵力,还是低估了他们自己的力量呢?

夏禹、何逐荣和葛子闲都聚在一起讨论得热火朝天,姜源儿一人坐在最边缘默默地练习。姚心烛挪动膝盖爬了过去,轻轻拉动她的袖子:“源儿。”

姜源儿抬起头没说话,眼神的意思是在问她怎么了。

“你在练什么呀,我能不能看看?”

她垂下眼睛,把盘起的腿放下来。在她身体右侧,一大片青绿的草皮上绽开着白色蓝色和黄色的小花,沿着走道蔓延到了教室的另一端。

姚心烛倒吸了一口气:“我的天。你们几个怎么都这么厉害啊?”

“谢谢。”姜源儿淡淡地回应她的夸奖,“这不算什么,刚才我看见那边有人用‘大寒’,把他们那几排桌上的矿泉水全变成冰块儿了。”

“那你也很厉害了!”姚心烛的眼睛离不开这条花团锦簇的绿道,用食指轻轻抚摸一片蓝色的花瓣,“你变的这是什么花,好漂亮。”

“这是勿忘我。你想要吗?总归是假的,可以给你折一簇。”

姜源儿摘了一小簇蓝花下来,姚心烛用双手接住:“所以它不会枯掉吗?”

“不会枯萎但也是高度仿生花,慢慢的没有水分,就会变硬的。”

“那这些黄色和白色的花叫什么?”

教室里有人用了“秋分”,一阵凉风刮过,扫了好几朵花下来。姜源儿在地上捡了一朵小黄花:“这种黄色的是月见草的花儿。”

“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?我记得我妈妈有一瓶药好像就叫这个名字。”

她点头说:“没错,月见草是可以入药的,做成胶囊就是保健品。它还叫夜来香、晚樱草,只开在晚上,第二天黎明就会凋谢。大家觉得它是专门开给月亮欣赏的,所以才起名叫月见草。”

“那这种白色的小花呢?”

“这是韭菜花,也是可以清炒着吃的。”

姚心烛凑近嗅了嗅:“我怎么没闻到韭菜的味道?是不是因为仿生花只仿外形,不仿气味?”

“不,韭菜花本身就没有韭菜的味道。”

“原来是这样啊,嘿嘿,是我文盲了。”姚心烛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,“源儿你对花花草草懂的真多,你爸妈是不是也养花儿?”

“嗯,我妈妈喜欢养花草。”

“我就说嘛。我们家是我爸爸,不过他养的都是君子兰啊,梅花啊,还有文竹这种常见的。”

姜源儿面纱上的眼睛透出了些光泽:“那你爸爸应该也爱书法还有笛子吧。”

“哇,你怎么知道我爸爸喜欢这些?”

“你爸爸既是养君子兰梅花和文竹的人,应该也是位风格儒雅的先生。毕竟,文人墨客都爱松竹梅。”

姚心烛有点儿不好意思了:“你居然能看出这些来。我和我爸爸在这方面一点儿都不像,他是历史老师,我们家多出来的房间都被他弄成了书房,全都是好久以前的书,还有从外面淘来的古董。小时候他就喜欢把我关在书房里,但我不喜欢看那种无聊的书,总叫他老古董。”

姜源儿总算显出了一些笑意:“你爸爸对你真好。我想看年代久远的书,还到处找不到。”

“你要是想看那种书,我带你去就行啦。”姚心烛拉着她的手,“我爸爸妈妈都很欢迎我带朋友去家里玩儿,你什么时候想去都行!”

那边的三个人听见了她们的动静,目光也投向了这边。葛子闲凑过来问:“你们俩聊什么呢也不带我们?”

“明明是你们不带源儿,把人家一个人晾在旁边。”

姜源儿接话道:“是我自己坐在旁边的,不怪他们。”

葛子闲眼尖,看到了她身侧那头的绿地和鲜花。“那是你变的吗?”

见姜源儿点头,何逐荣坐不住了,伸手扒拉开挡在前面的葛子闲:“让我看看让我看看!”

夏禹在旁边歪头观摩了半天,问道:“你用的是什么符咒?”

“夏至。”

“噢,我还以为是春分呢。”

她解释道:“月见草,勿忘我,还有韭菜花都是夏天开的。”

“这么讲究?”夏禹估计也没料到她知道这么多,“那如果我用春分,是开不出这些花的吗?”

“这些花虽然是假的,但咒语是实实在在的。如果用春分可以开出夏天的花,岂不是水的符咒也可以用来放火了?”

“……也是。”夏禹找不到话可以反驳。

葛子闲在旁边吹起了口哨。“之前还说咱们组跟植物园一样,蒲公英,帝王花,仙人掌,向日葵。现在出了个植物园讲解员,齐活了。”

姚心烛在脑子里一一对应起这几种植物,还在纳闷儿成员里谁是蒲公英,谁是仙人掌。何逐荣在一旁集体荣誉感泛滥,夸姜源儿的同时把自己也一道夸了。符咒课到尾声时,九组人对彼此的了解又深几分。

上一章 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