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10.基础符咒课(上)

C10.基础符咒课(上) #

天行学府规定学生们每天要到总食堂和小组成员一起共进早餐,和穹下每周的升旗仪式一样,这是学校的惯例。单廷廷说和小组成员吃饭是交流感情,偶尔吃完早餐,食堂还要举办早会,给各个小组布置任务。

夏禹醒得早,七点半不到就来吃早饭了。学校的总食堂到底还是总食堂,比系里的食堂大了好几倍不止。他没走多远就看到姚心烛拿了一份豆皮,坐在一张六人桌前。她抬头看见他时吓了一跳:“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?”

夏禹坐下来双手撑着脸:“别说了,我昨天睡着的时间加起来就没几分钟。你怎么来这么早,你们系不是住挺远的吗?”

“我坐校车来的,还是昨天那个提灯鱼开的车。有一个人晕车吐得到处都是,咱们学校真的应该换司机了。”

葛子闲也拿着一笼包子走过来:“看这俩熊猫眼,昨天谁吵吵你睡觉了?”

“你们知道我昨天在哪睡的吗。”

“打地铺?”

“我倒想啊。”夏禹脸直接砸到桌面上,“之前不是说我们系的新生都要睡在水上么,是真的,睡,在,水,上。”

“什么意思,你们睡船上?”

“你如果管木筏子叫船——那也算是睡船上吧。”

“兄弟,你们系有点嗨啊。”

何逐荣端着一大碗炸酱面跨进来:“你们到得还都挺早。”

“好香,你吃的什么?”葛子闲站起来看,“炸酱面?我怎么都没看到有卖的。”

“那个,”何逐荣闭着眼挠耳朵,“不好意思你叫什么?我给忘了。”

“小事儿。你要是记不住全名,叫鸽子也行,大家都这么叫我。”

“鸽子?”

“我经常放人家鸽子,所以他们都喜欢叫我鸽子闲。”葛子闲补充道,“鸽子是朋友叫的,家里人都叫我铁手。”

姚心烛好奇地问:“为什么叫铁手,和探案有关系吗?”

“你以为是四大名捕的铁手?”他哈哈一笑:“跟探案没关系,是我皮糙肉厚,不怕烫。”

何逐荣一拍大腿:“你们家也给你起这种土不拉几的名字啊?我家里都喊我大脚,比你那个还难听。”

“你穿多大码?”

“三十八码。”她拿过辣酱往面里倒,“我妈老说我脚大如船,从小就没有女孩样子。”

葛子闲把着她的肩宽慰道:“脚大怎么了,脚大江山稳你听没听说过?”

他们俩一开始讲话就叽叽喳喳停不下来,夏禹被吵得太阳穴直跳。以前他觉得姚心烛的话够多了,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,她的闹腾在这两个话痨这儿根本不值一提。

“安静!”

阴阳婆婆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走了进来。两个简单的字配上她锐利的目光极具威慑力,闲聊的学生们都闭上嘴了。此时姜源儿也恰好走过来,拿着一碗清汤馄饨坐下。

“现在开始点名。一组——”

葛子闲单手撑着座椅向夏禹倾斜:“昨天我就想问了,她那个头发是什么意思?”

“被雷劈的。”

“教导主任都这样了,学校应该没有发型要求吧。”

夏禹瞥了他一眼:“怎么,你也想留那个发型啊。”

“她那个就算了。我要像她那样头发竖老高,走到哪都得撞天花板了可不是?”

“九组。夏禹,何逐荣,葛子闲,姜源儿,姚心烛。”阴阳婆婆的食指停在册子上,抬起头,“你们组地系的那个同学暂时还没找到,但不用担心,会尽快给你们消息的。”

姚心烛闭着眼睛用极小的声音念道:“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。”

“没找到就算了,大不了换个人。”夏禹边吃面条边说。

“那怎么行,我们组的人就应该是我们组的。你看别人组,要么男生多要么女生多。我们一抽就是三对三,多和谐呀。”

“再找一个男生就是了,为什么非得是这个人?我倒觉得他是自己半路跑了。要是正正规规地按照入学流程走,怎么可能现在还没到?”

姚心烛扳着手指:“父母反悔了,路上有事耽搁了,生病了,都有可能。”

“如果是你说的这几种情况,学校肯定不会是现在这套说法。爸妈不同意、路上耽搁或者生病,学校肯定会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。但现在给的消息这么含糊,说明是学校连他的灵探都联系不上了。”

一直没说话的姜源儿细声道:“夏君说得对。听主任的语气,学校也没法确定现在是怎么一回事。如果五天之内找不到,应该会联系穹下报警的。”

姚心烛的嘴角向下撇成了人字形:“那怎么办啊,他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?”

“就算有事儿和你有关系吗,人都没见过就在那操心。”夏禹拿下巴指她面前的碗,“快吃你的饭,到时候坏消息来了你就吃不下了。”

“能别吓唬人吗。”葛子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,“肯定找得着的啊妹妹,放心,你哥就是不喜欢你惦记别人才故意这么说的。”

姜源儿的面纱下飘出一声笑,大家对于这种一反常态感到惊奇,以至于忘了她笑的原因。

阴阳婆婆点完了所有组,合上名册推了一推眼镜,又活动了一下疑似劳损的肩膀:“昨天大家应该已经读过新生手册了。每天早上你们都要来总食堂和小组一起吃早饭,午饭和晚饭不作要求。如果早会有人缺勤,小组扣一分。”

“除此之外,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通知大家。下个星期五晚上学校会举办迎新晚会,全校师生都会来看。因为时间有限,最后只会选出十二个能上台表演的节目。学校不强制要求报名,大家有兴趣的踊跃参与,想要报名的去学生会领取报名表。”

阴阳婆婆介绍完后便离开了,食堂里立马闹腾了起来,各个小组都在讨论迎新晚会事宜。

夏禹转身说:“我们组投票决定要不要参加吧。想参加的举手。”

姚心烛、何逐荣和葛子闲举起了手。夏禹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姜源儿,“三比二,少数服从多数。我晚上下课了去学生会填报名表。”

“是不是不太公平?”姚心烛撑着下巴,“要是地系的那个同学在,有可能就是三比三了。”

夏禹当作没听到,问道:“早上什么课?”

“我看看课表。”姚心烛从口袋里拿出纸来,其余四颗脑袋都凑到了一起来看。

“第一堂就是大课啊,基础符咒课。”

大家走进大教室时,一名身着鸦青色长衫的男子正背着手站在讲台上。此人有着纤长的身型、刀削的脸型、紧抿的唇线,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观感。他表情冷峻,对涌进来的学生目不斜视,不知道是在看教室的最后方,还是在独自沉思。

姚心烛眼尖,看到了人群里的室友们。她踮起脚和她们打招呼,而朱妙宁的眼睛却没离开过台上的男子。卓孟无奈地摇头,指着朱妙宁作出花痴二字的口型。

“哥,你有没有觉得,目前我们遇到的老师都好年轻?”姚心烛连看了台上的男子好几眼,“我还以为在这种地方教课的都是爷爷奶奶辈儿的。除了教导主任,其他人都年纪不大。”

夏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,“校长都那么年轻,老师当然不会年纪太大,不然让一个年轻人去管一群老人家,那要怎么管啊。”

“不过我昨天听说,每个系都有长老级别的老师。”

“这个我也听我学长说了。那些长老级别的都不是人类灵师而是神兽,当然不一样了,他们都是被学校当佛一样供起来的。”

等到这个可以容纳两百人的教室坐满,上课铃也打响了。

男子终于低下头踱了两步,铃声结束,他左手抬起,猛然将衣袖抖开。顺着他手的方向,一只卷轴“哗”地展开,长约五米、宽约两米,悬浮于空中。

教室里一片惊叹声。

他转身,左手依然背在身后,右手在卷轴上隔空拂过,所过之处留下四个遒劲有力的字:宇文进酒。

姚心烛觉得这笔迹眼熟,想了半天,嘴巴忽然张成“喔”型,开始扯夏禹的袖子:“哥,哥!我想起来了,学校里的牌匾都是他写的!”

“我姓宇文,名进酒。”他的声色清冽,“现在上课,第一排的同学来领符卡,往后传。”

学生们被他这种惜字如金的风格吸引,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脸上都是一副兴趣盎然的表情。

“提前声明,符卡不是一次性的,一个人每学期只发两张。一张符造价不菲,如果有人弄坏了、弄丢了,这个学期就不用来上课了。”

台下正在传符卡的同学默默地把动作从放肆地扔变成了小心地递。

夏禹端详着传到手里的符卡——长方形的黄色纸卡,顶端有阴阳八卦图,下方中央依次排列着金木水火土光六元素的符号,中间的留白处大概是空出来写字的。

“都拿到了吧?”宇文进酒环顾四周,将一张空白的符卡举起来,“我手里的符和你们一样,什么都没写。现在来一个人告诉我,符是用来干什么的?”

一个草系的女孩举手说:“先生,符应该是用来放在某个东西上,把它变成我们想要的东西。”

“你想用它变什么东西?”

“嗯……把台上那个牵牛花话筒变成一朵玉兰花?”

宇文进酒抬手:“你上来操作一下。”

女孩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上台,接过了他手里的符卡和小毛笔,在卡上写下三个字。她试图将符卡放在讲台的话筒上,而这牵牛花扭来扭去,就是不愿意让她靠近,一来二去,急得她把符卡弄掉了。女孩捡起来又重新尝试,牵牛花话筒不甘示弱地发出刺耳的响声,将她吓退了几步。

学生们哄堂大笑,有一些调皮捣蛋的男生还在喝倒彩。

宇文进酒拍了两下手,地板响应他的掌声,隆隆声如万马奔腾而过,整个教室里的人下半身都被震麻了,也没人敢说话了。

室内安静下来后,他才问道:“有没有人解释一下,为什么这位同学会失败?”

一名金系的男孩站起来:“先生,我们都觉得是那个牵牛花话筒有毛病。”

教室里又是此起彼伏的笑声。

“毛病在哪,你说说。”

“说实话,它太不老实了,一点做话筒的自觉都没有。”

“你说得对——它不老实。”宇文进酒示意草系的女孩回到座位上,“万物有灵,即使是你们屁股下面坐的蒲团,也是取自草木,是有脾气的。对于有灵的东西,我们没有权利改变它。”

“不能改变,那符咒可以干嘛呢?”

“这是今天这堂课的重点。符咒,不是用来强迫任何人和物的工具,而是用来发挥你们自身能力的媒介。不能把牵牛花变成玉兰花,但可以用灵力感染使其安静下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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